agarosa

不写了

「The River of No Return」苏格兰×威尔士

                    Eighteen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的确让我失望。晚点再给你打电话。诺斯·K。”

  威廉把这封电报折起来放进外套的口袋里,从金色伞架中挑出属于自己的后径直走入雨中。暴雨的周五傍晚街景冷清,所有人都急着要赶到什么地方去,街边店铺紧闭的玻璃门挡不住室内暖橙色的光照亮街道。

  途中,他碰见了位很久未联系的朋友。他们交谈的同时,他却无法不去想几天前送把斯科特送走时的情形。他自己最清楚这是他们这段时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但对斯科特来说可不公平。他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了开始颤抖的趋势,便不得不抱歉地告诉对方自己要先走了。他早知道会有今天。可明明根据计划安稳地走了每一步,他现在却反过来装起了受害者。不知道要怎么样自己才会觉得满意。酒吧招牌的灯光映在地上的水洼里,像蓝色的火焰,闪在方才匆忙驶过的薄荷绿色汽车的玻璃上。他故意在雨中停留,即使知道曾被拖延毁掉过不少事。前方的一盏街灯藏在树的枝中,让人更感觉呼吸不顺。



  斯科特太久没回来了,甚至忘记就算是白天,有人靠近时前廊的夜灯也会亮。天仍是灰色的,风执着地要把门上贴的纸条卷走。斯科特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地上,把纸撕下来让它死心。是巴科写的,说请人帮他打扫了院子。他想着一会要给对方打电话道谢,开了门就把钥匙随手扔进衣服堆里,后又捡起来规矩地放在鞋柜上。室内的样子还是离开时威廉收拾过的,即使这样让他常找不到东西。他想到他们也许会来住,就先上楼去准备客房。

  听到电话铃响时他看向窗外,才发觉最后的夕阳都已消散。他关掉灯,在一团漆黑中走下楼。

  “是我。”

  斯科特听到对方声音时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亲爱的。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好想见你,让我见见你,好吗?”

  威廉哽住了,停顿良久才继续说:“我有事要和你讲。”

  斯科特听出他声音的急促,坐在沙发上后柔声说:“别紧张,怎么了?”

  “是这样的,有件事我从没对你说过,”威廉觉得自己词不达意,又补了句,“我不该瞒着你。”

  “什么?”

  “对不起,但现在不是时候。我知道我本该在第一次见你时就全都告诉你的,当然你有权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是……”威廉盯着窗外的暴雨,猜测对方的表情。

  斯科特感到头晕目眩:“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沉默时雷声混着电流声传来。

  “是因为我吗?”

  “ 原因不在你,是我。”

  再次沉默。

  威廉换了一只拿听筒的手:“我说不下去了,原谅我。”

  “究竟是什么事?”

  “对不起。”威廉匆匆挂掉了电话。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混在雨声中,显得更加慌乱。

  斯科特没有站起来。他停不住胡思乱想:威廉隐瞒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从没起过疑心?他内心以为自己观察能力极强的那部分崩塌了。目光接触柜子时他皱起了眉,记起路灯下威廉从自己身上找到烟时的目光。那是他实在敌不过烟瘾时随手买的,没想到隔天就被连证物一并被抓住。他走过去,打开柜子的玻璃门时,有本薄书掉到地上。他没去捡,执意要翻出之前被扔进来的银烟盒。只剩一枝,比什么没有还要糟。威廉之前把所有打火机都丢掉了,他只能穿过昏暗的房间去找火柴。

  斯科特站在点了支烟后,有瞬间的失神。威廉一向波澜不惊,但这倒不是没有预兆。他在墙上摸索半天都没找到灯的开关,却不留神撞上了衣架。自从他搬进这里后衣架就一直被放在卧室,是威廉为了方便搬来的。他起初只觉得肩膀疼,而后被新鲜空气娇惯已久的肺又在抗议。

  他以为他们已经轻松进入了“但我太了解你”的阶段,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骗。他又想,自己肯定说过什么与真相擦边而过的无心之语。他把脸埋在靠垫里,黑暗中有光电闪烁。他想起那些开车到橘黄色日落的海滩的夏日傍晚,伸手就能轻易地把里维埃拉夏夜的潮湿空气握紧。深蓝的天鹅绒夜空中烟火纷飞,像汽车旅馆斑斓的霓虹灯招牌。这些回忆都是真正存在过的,充斥愉快笑声和樱桃汁味的清晨以及对方常用的那个像量杯的玻璃杯。


  在没有温度的木地板上躺了一夜自然不好受,斯科特倒了杯咖啡后,感谢自己昨晚不忘把沙发上的毯子拽下来。他有模糊的印象,半夜似乎被惊雷叫醒,还想过是不是把所有窗户都关上了。他面色如常地收拾桌子上的酒瓶和烟灰后出门去和朋友们见面。

  “电影不错,我男友委婉地把我甩了。”对于“你怎么样”这个问题,他笑着回答。

  对面几人交换了眼色,其中一个说:“实在不好意思。”

  斯科特说没关系,随后对于自己带来的沉默感到压抑。   

  “上次你带他见我们时,我说我似乎见过他,可能你忘记了。”

  斯科特心里有句“绝对不可能”晃了过去,但还是问:“当然,为什么?”

  “我记不清了,”他注意到斯科特的神情后耸了耸肩,“也许认错了吧。”

  “是什么时候?”另一人用有兴致的语气问。

  “忘记是哪一年,但一定是某天晚上我们从派对出来。也许是坎贝尔的生日。”

  “哪个坎贝尔?”

  “你问住我了。就是那个……”

  “我对那天有印象,但我不记得见过他。”

  他们几人开始回忆起那些年轻且愚蠢,不断在派对喝醉的日子。斯科特没有回答,而是甚至都能从威廉的视角,看到清冷夜色中昏沉的自己和在吵闹争论什么的这几人。无稽之谈,威廉曾对自己说过他从没来过苏格兰。威廉的那句“我早就该告诉你”此时回到脑中,难道在此之前威廉曾见过自己吗?强烈的熟悉感让他头晕,也想起大学时和他们宿醉未消赶论文的昏暗周末清晨。


  “我想,也许您是时候清醒了。”

  威廉直视对方。他竭力聚集的镇定又在动摇:“当你向我保证不会威胁除了我以外的人时,我以为你会遵守承诺。”

  “柯克兰先生,我不信您会不明智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

  他之前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太多。他知道他们不会真的伤到斯科特,上报纸对他们来说没有好处。可那天傍晚,街上故意做给自己看的那幕让他不敢再赌下去。他知道自己对斯科特的爱中奇异地掺杂着怜惜,连对方不慎被刮到手指自己都要仔细查看。他怕此事毁掉斯科特没错,可他也担心单纯,且不提防别人的诺斯。而亚瑟则安全很多,因为没人敢去招惹他身边那个复杂的美国年轻人。


TBC


这类场景最怕被写得矫情。上上周我说这也太难写了,意思就是无论怎么写都透着矫揉造作的意味。实在不好意思拖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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