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garosa

「The River of No Return」苏格兰×威尔士

                       Nineteen

  “斯科蒂，亲爱的，请问奶油在哪？”弗朗西斯把刚做好的松饼流利地倒进盘子里后，倚在厨房的门框旁问。对于没有得到应答，他感到意外。正在读报的安东尼奥抬头和他使眼色，示意他斯科特正在发呆。弗朗西斯只好提高音量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在冰箱里呢。”斯科特像正在梦游般回答。

  安东尼奥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什么这么有趣？你已经全神贯注地读了半小时的广告册了。”

  斯科特从无边的清冷静寂中醒过来，第一反应是放下这满纸废话的广告：“没，我……”

  这时，基尔伯特推门而入，中断了这一对话。弗朗西斯正在从冰箱中寻找奶油，回过头向斯科特投去个“我们晚些再谈这个”的眼神。斯科特回应以不自在地耸肩。

  “你的车上有一张新鲜的罚单，弗朗。”基尔伯特脱掉宽松的棕色外套挂到衣架上，把装着蓝莓的袋子随手塞进安东尼奥的怀里。

  弗朗西斯做了个手势，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并非是在自我开脱，但我觉得这世界确实对我有敌意。我走到哪里，罚单就开到哪里。确实没有人能抵抗住我的魅力。”

  “我不知道，也许，呃，”安东尼奥从报纸里抬起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找个合法的停车位？”

  弗朗西斯摊了摊手，喊安东尼奥这个以看报纸为借口逃避做早餐的人来煮咖啡。看着他专心地倒着咖啡豆的神情，弗朗西斯忍不住停下搅拌奶糊的手喊对方的名字。

  “嗯？”安东尼奥的苔绿色眼睛瞬时带了笑意。

  “你没告诉斯科特吧？”

  “什么？”安东尼奥问。

  “没告诉什么？”跟在安东尼奥后面来帮忙的斯科特站在门口望着两人，问道。

  弗朗西斯笑着说：“没告诉你你手里的那个果汁是过期的。”

  “你这样让我更有愧疚感。”看着斯科特直奔洗手池的背影，安东尼奥说。

  浴室的香薰让斯科特头疼。他在看见角落的玻璃瓶里放着枝黄色的塑料水仙花后更是觉得天旋地转。他想起他在威廉家时，把他书架上按首字母序列分类的书换了次序。而这些都在提醒他还有事要做。他下楼和他们几个说要离开几天，连行李箱都没带就进了车里。惨淡的秋日光线冷漠地扫在前方的路上。

  “You don't know how much your heart can suffer,”

  他看到路旁一大片毫无生气的树丛。

  “until you fall in love.”

  他用力关上收音机。此前他从没觉得终日阴雨连绵浓云密布的天气有多让人心烦。

  威廉感觉整天都在像发高烧般耳鸣，待他终于静下心来时，却在课间听到有学生在讨论斯科特，这就又导致一阵免不了的神游。他知道自己独处时更会胡思乱想，晚上便故意和同事们赖在实验室里。

  “有没有人想过，为什么周五晚上我们不去酒吧干杯，而被困在这里？”

  “好提议，但你以为我想加班吗？”

  “吉姆为什么出去了那么久？我怀疑他溜了。”

  威廉百无聊赖地翻着记录表。一旁的水龙头没有被拧紧，水滴不急不忙地落在光亮的水池中。没等多久，吉姆便带着室外的寒风走进来。

  “嘿，原来你还会回来。”一人开玩笑地说。

  吉姆也笑了，而后又叫道：“威廉。”

  “嗯？”

  “外面有人在等你。我出去的时候他就在，已经站了好久了。”

  威廉以为是诺斯又大老远地跑来教育自己，站起来不紧不慢地穿外套，没料到吉姆又补了句“你朋友好帅，像斯科特·柯克兰”。他慌张地打算装作不在场，却转念想起今天可够冷的。

  离得那样远，他却还是能认出斯科特穿黑色长风衣站在路灯下的身影。他感到心脏乱跳，难以忍受的惊慌占据全身。等待多时对平日欠缺耐心的斯科特来说可是项挑战。他放轻脚步靠近，甚至来不及考虑出一个合适的问题。“

  你为什么来了？”他问。

  斯科特在与威廉目光相接时为掩饰住笑意皱起了眉。威廉如苹果一般可爱的脸在灯光下显得肤色透亮，显出一副容光焕发的自若神情，让斯科特更加心烦。

  “你是想亲耳听我道歉吗？”威廉见对方神色阴郁，便继续问。

  斯科特用不悦的语气回道：“你真的好莫名其妙，连理由都不说就想把我甩掉吗？”

  “听着，我没想离开你。”威廉深吸了口气，远处窗格玻璃上柔和的光让他平静下来，回到了往日的温和。

  斯科特没有回应，安静地等待对方做出解释。威廉想开口时，看清斯科特的耳垂上有颗银色的小耳钉，在路灯下闪着星般的光，让他的红发显得清冷。威廉却没再说话，他又不合时宜地对斯科特心动了一次。

  “等我，和我回家。”他几乎是命令道，随后走回实验室。

  他一进门，室内的几个人全都用好奇的神情看向他，并同时抛出许多问题来。

  “是，他是我的男友，”威廉承认道，没有回答有关外面这人是不是真的斯科特·柯克兰这个问题，“我先回家了，再见各位。”

  回到这个明亮的房子让斯科特觉得异常开朗，因为站在阳台能把对面阳台上两个正在下棋的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威廉拘谨地寻找话题，仿佛他才是客人。脆弱且颤动的氛围中，光亮却被猛然抽离。斯科特的第一反应是去威廉身边。“停电了吗？”他问。

  威廉见窗外的建筑也是一片漆黑，便故作平静地提出自己去厨房找蜡烛，却被拽进一个怀里。借斑驳月色斯科特将威廉眼中的愧疚看得清楚不过。他知道自己不仅是被拖入了骗局，还被夺走了欢声笑语。

  第二天傍晚，威廉下班后昏昏沉沉地迈上台阶。早晨时，他没叫醒斯科特就急着离开了。与其说是赶时间，不如是在心虚。他一天都在想斯科特是否会离开，此时更是急于寻求答案。他发现灯开着，室内却是寂静，甚至连雨声击打在窗上都是沉默的。威廉大喊了一声斯科特的名字但没有得到回应。直到闻到一阵烟味，他才放下心来。

  他推开浴室的门，看到的是斯科特裹着浴巾靠坐在浴缸里，手里有半支烟。朦胧的水汽和烟让浴室看起来像个玫瑰色的噩梦。斯科特习惯性地把烟掐掉，心里却被威廉淡粉色的脸颊扰得涟漪阵阵。

  “你要进来吗？”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知道威廉自然不会拒绝。

  阿尔弗雷德在黑暗中睁开眼。深秋的冷雨夜，寂静如常。窗外的远处有车驶过，车灯在墙上投下微弱的橙黄色光点，而后消逝。薄纱般的窗帘遮不住外面的灯火通明。他想起床把厚窗帘拉住，但不敢弄醒身边睡熟了的亚瑟，只好继续以那别扭的姿势卡住自己。他盯着桌上的漂亮银烛台，开始思考亚瑟的亲人们。

  他目前只见过了斯科特和威廉。他衷心地觉得斯科特不错，这个热情、活泼的苏格兰人。如果他们在学校里认识对方，会成为坐在一起边喝酒边赶论文的好朋友。他为他的不知情和被蒙骗而感到同情。阿尔弗雷德原本以为威廉是位刻板的学究角色，不曾想对方比亚瑟都要友好。在看到娱乐报纸上斯科特和威廉在威尔士约会的照片之前，他都以为这不过是几个兄弟被分别收养，后又重聚的简单故事——想到这里，一阵困意让阿尔弗雷德闭上了眼睛。

  “你醒着，”亚瑟说，“为什么？”

  阿尔弗雷德换了舒服的躺姿，低头吻了亚瑟浅金色的额前碎发后说：“不清楚。你呢？”

  “下午睡太久了。”从道过晚安之后就没再说过话让亚瑟轻微的鼻音重了些，下降的尾音细雨般在轻触阿尔弗雷德的心。

  “亚蒂。”

  “什么？”

  阿尔弗雷德笑着闭上了眼：“没，没什么。”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亚瑟伸手以捏脸颊的方式催促对方说下去。

  “我有些多余的好奇心，你别在意。你曾问过关于你亲生父母的事吗？”

  亚瑟顿住了，而后说：“当然，只是没有得到过答案。”

  “你想知道吗？”

  亚瑟摇摇头就没有再说话。阿尔弗雷德见亚瑟剔透的祖母绿眼睛蒙着层带露水的薄雾时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对方在思考的同时还能睡着，他便故意叫道：“亚蒂，亚蒂。”

  亚瑟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既然你醒着，那么你想……”

  “不想，”亚瑟嘟哝道，又补了句，“明早吧。”

TBC

文中的歌是You Don’t Know How Much You Can Suffer.

预计还有五六章左右就要写完了，删掉了好多矫情夸张情节。刚才在想这两个人放到现代估计就是“我哥居然把我的所有社交帐号都拉黑了，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耐心？”

注：①2020.11.12修改过本章

②2021.3.5修改过本章